在这里先安利一个电台《软件那些事儿》,该电台专门讲一些科技史,主播是北大的研究生,白天打羽毛球,晚上开滴滴,偶尔在电台吹吹牛逼,风格幽默,是我在互联网上认识为数不多的有趣的灵魂,他最近开始”不务正业“讲起史记来了,刚好我最近也在读史记,自然是要收听的,他现在在讲《报任少卿书》,感兴趣可以去听听。当然了,我建议最好还是要亲自读原文。
此信被古人推崇为「千古第一书信」,可以用八个字来总结全文:披肝沥胆,挖心掏肺。
司马迁在这封信中把自己心中最深的感情和隐衷全部交代出来,告诉他的好朋友任少卿,他在「李陵之祸」中因为替李陵讲话而被判处死刑,但他因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——《史记》这本书,所以他宁可选择自行宫刑,承受世间上最大的耻辱,以此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得以继续完成《史记》。现在司马迁的好朋友任少卿因为「巫蛊之祸」被判处死刑,写信给司马迁希望他再次像之前那样推贤进士——救任少卿,司马迁在这封书信中拒绝了他的请求,但他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,而是《史记》还没做完,他不敢再次冒这个风险。
这封信篇幅虽短,但可谓字字血泪,怎能不动人呢?
下面对一些我比较感兴趣的句子做一下解析。
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
这是原文的第一句,大概意思就是说:为《太史公》这本书可以做牛做马的司马迁再拜致意。
这句话是《报任少卿书》中最受争议的一句话,我们知道,太史公是一个称号,并不是一个官职,大部分时候太史公指的就是司马迁自己,少部分时候指的是司马迁的父亲,但在这里,它指的是《史记》这本书,为什么呢?
因为古人写书大部分都是以人物的名字作为书名,如:《孟子》、《荀子》、《韩非子》等。
也就是说《史记》的原名叫做《太史公》。
这个结论不是我瞎扯的,早在钱穆先生的《太史公考释》就有考证。
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
这句话有多经典想必不用我多说,大部分熟知《史记》的人,想到的第一句话可能就是这一句。
但其实这句话只在《报任少卿书》中出现过,但它几乎成为了《史记》的代言词,可见《报任少卿书》的影响力,那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?
- 究天人之际
- 究:研究、缕清
- 天人:这里的「天」指的是上天注定,但不是封信迷信的那个老天爷,而是说凡人力所不可及者,谓之「天」
- 际:这里的「际」指的是两堵墙相接的边,也就是天和人的交汇。
- 所以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说:搞清楚历史上的这些事迹,哪些是靠人的选择、哪些是靠运气,如何运用它们?
- 通古今之变
- 有一个句话叫做「谈古论今」,谈古是为了论今,如果讲史只是为了知道在古代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,而对今世的我们没有一点帮助,那谈它有何用?
- 要知道,以前的史书,基本都会讲到当代史,《史记》讲汉代更是花了大部分篇幅来讲汉武帝,但从《汉书》以后,中国的史书基本只讲到上一代,不会讲当代史,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变化。
- 成一家之言
- 何谓「家」,这里的家不是家国的「家」,而是「儒家」、「道家」的「家」。
- 要成「家」,必然在学术上面要有自己的思想,所以司马迁他说「成一家之言」,这里的家就是:「史家」。
- 所以《史记》这本书绝不是一本单纯记载历史的书,它是一本有自己的思想、精神的书,否则他也不会一开始把这本书叫做《太史公》。
人固有一死,死有重于泰山,有轻于鸿毛。 用之所趋异也。
这句话相信大家都听过,它正是出自《报任少卿书》,正是出自这个因为判处死刑想继续存活下去,而不得不自行宫刑的司马迁,他是贪生怕死之人吗?并不是,如果他就这么死了,后世只知道他是一个被处以死刑的太史令,可能甚至根本没人知道他,所以他一定要写《史记》,后世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。
其实《报任少卿书》还有大量的精彩句子,它们背后隐藏着司马迁心里最深的伤痛、也代表着他为了完成《史记》甘愿忍受天下所有人的耻笑的精神。
但由于本人才疏学浅,没有能力把整篇讲好,所以有对中国历史或文学感兴趣的同学,强烈建议阅读这封千古第一书信。
另外,我认为在网络上讲《报任少卿书》最好的是吕世浩,以上大部分内容正是参考他的,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到油管搜索。